万宁属于哪个市(万宁在海口还是三亚)

10月9日,海南万宁长丰镇,当地人刘进坐在一家台球室门口,翘着二郎腿,左手夹一根烟,嘴里嚼着槟榔。从12岁吃到56岁,张嘴露出一口黑牙,舌头被槟榔和贝壳粉染得通红。

海南万宁,这座位于海南岛东南部的县级市,以吃槟榔、种槟榔、槟榔初加工闻名,早在2011年就被原国家林业局授予“中国槟榔之乡”称号。截至2022年,万宁有242家槟榔初加工企业或合作社,近30万农民从事槟榔种植。统计数字之外,还有很多人做着与槟榔有关的活计。

每年10月,是万宁槟榔采摘、收购、加工的旺季,今年槟榔鲜果价格又创历史新高。但靠槟榔过活的人们,鲜有收获的喜悦。

万宁市槟榔和热作产业局局长刘立云告诉新京报记者,去年槟榔黄化病发病面积已达67.1%,槟榔减产约一半。早在今年9月17日,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发布通知,要求自当日起,停止利用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节目宣传推销槟榔及其制品。

10月本是槟榔加工的旺季,但据万宁市槟榔和热作产业局初步统计,截至10月13日,却有约70%的加工厂尚未开工。“最怕过一两年政策更严厉,禁止销售槟榔,五十多万亩槟榔地,不知拿来干什么”,刘立云说。

当地一度提出,“把小青果做成大产业,小槟榔做成大民生”。但在黄化病和政策的双重压力之下,这座以槟榔为农业支柱产业的小城,如今被焦虑笼罩。

10月11日,农户陈国明准备在台风来临前,再割一次槟榔。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

槟榔小城

十多名槟榔小贩端着塑料盆,围在两块红地毯边上,等待行动的信号。

直到槟榔鲜果从蛇皮袋滚落,在地毯上撞出沉闷的声响,人们迅速蹲下身子挑选槟榔——每晚9点,这一幕都在万宁中央北路的四叔槟榔批发店上演。

这些槟榔,被称为“南调果”,供给本地食客。个把小时前,由“四叔”朱学飞的伙计,从同在海南的乐东黎族自治县黄流镇拉回。而质量稍逊的“北调果”,大多将在烘干后运往湖南深加工。

即便每100斤槟榔只有二三十斤佼佼者“现身”朱学飞的红毯,小贩们仍要早早赶来,挑出更拔尖的,在当晚或次日出售。

10月10日晚,朱学飞也蹲在地上,帮老主顾挑选——青色、表面光滑、个头胖且尾部拱进去些的果子,追求耐嚼、脆爽的口感。细腻的上好贝壳粉,至于蒌叶,最好是爱心型、厚实些的。他分享秘籍时,被女儿用方言打断,“哎,你不用讲那么多”。

批发店,像是一条静脉,经由街头小贩这些毛细血管,将槟榔输送到万宁人嘴里。一片槟榔,配上刷有贝壳粉的蒌叶,三者共同作用,咀嚼出的汁水变为红色。万宁的大街小巷,留下残渣的斑斑红迹。槟榔的味道,在老饕们口中变得麻木,他们只记得最开始吃的时候,像喝醉酒那样,还出了身汗。

10月11日,北大镇一位农民在折蒌叶,准备吃槟榔。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

早在南宋时期,王象之就在《舆地纪胜》中记载:“琼人以槟榔为命”。万宁当地人能说出更生动的案例:八九十岁牙齿掉落的老人,敲碎槟榔,用牙床抿出汁水;早年槟榔短缺时节,咀嚼槟榔树的嫩根,替代槟榔果;槟榔花,被用于煲鸡汤;甚至在牙刷尚未盛行时,用槟榔果刷牙清新口气;如今,婚丧嫁娶的宴席上,仍离不开槟榔。

一年四季都有槟榔供应,成了朱学飞的杀手锏。

乐东县的槟榔能从8月摘到12月底,次年1月到4月从琼中和五指山进货,5月起则进口缅甸和越南的槟榔。“槟榔多的时候,谁都要的到果,槟榔少的时候去哪里要”,朱学飞说,物以稀为贵,去年最贵时,一斤槟榔卖到215元。

10月份,市面上槟榔正多,朱学飞这儿,一斤槟榔批发价在38元左右。他心里门儿清,3个槟榔卖10块钱,街头的槟榔小贩差不多能挣4块,“一天卖几百块,上千块钱的都有”。

53岁的“铁嘴”王爱花,几乎就是这样一位当地槟榔食客人尽皆知的头号人物——卖得早、量大、果子新鲜。甚至有传言称,富商每月给她一万元,在馋槟榔时立马送去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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