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太平天国历史，有三大热门：定都南京、林凤祥孤军北伐、天京事变，备受史学家关注。其中，定都南京讨论最为剧烈，部分学者将其视为战略毛病，是太平天国消亡之主要原因。理由两点：历史经验，南京不合适建都，偏安江南，容易被清军从北方攻破；南京繁荣富庶，生涯程度高，宽大将士容易滋长惰性、腐败，不思进取。
太平天国定都南京是否是战略毛病呢？众说纷纷，莫衷一是。在此，笔者不讨论此问题，而是要说说：定都南京，是洪秀全主张，还是杨秀清一意孤行？文中史料起源，选自张德坚《贼情汇纂》、李秀成《自述书》，以史料说话，论从史出。
01、定都南京，毕竟何时、何人决议？
太平天国毕竟何时决议定都南京，是谁的主意呢？张德坚以为是东王九千岁杨秀清在道州时定下，“今日上策，莫如舍粤不顾，直前冲击。循江而东，略城堡，舍关键，专意金陵，据为基本”，此为有名的“道州决策”。
李秀成《自述书》则说：“天王欲取河南为业，湖南老水手认为不可，面见东王，论述关键，故东王从之，后移驾南京，改名天京。”在此，李秀成也以为定都南京是杨秀清主张，只是时光点是拿下南京之后。
如此看来，定都南京应当是杨秀清主张，此人控制政权、教权、军权，症结时刻位置要高于洪秀全；东王做出的决议，包含天王在内都无法转变。那么，杨秀清是“道州决策”时决议定都南京呢？还是牟取城池之后，下文持续讨论。
02、“道州决策”与“湖南老水手之言”，关系定都时光
1852年6月，湘军鼻祖江忠源率2000“楚勇”在全州蓑衣渡设伏，太平军数千将士血洒湘江，南王冯云山阵亡沙场。蓑衣渡惨败，太平天国元气大伤，进入湖南后可投入战役之兵马不足五千，形势异常严格。如此，包含洪秀全在内的引导人对前程深感绝望，想返回两广打游击，寻机再起。
若退回两广，太平天国将沦为天地会之流，成为“流寇”，被清军消灭乃早晚之事。如此，东王杨秀清假托“天父下凡”，力排众议，决议北上作战，继而牟取南京，在江南站稳脚跟，此为“道州决策”。这是非常条件下的一次决定，提出“牟取金陵”，更多的是为振奋士气，鼓舞人心，而不是既定方针。
反观“湖南老水手之言”，此时太平天国已经拿下南京，战士斗志高昂，具备了定都南京之主客观条件。
03、湖南老水手为何能面见东王？此事可否真实存在
相对于“道州决策”之应急计划，湖南老水手提出建议时，太平天国已经今非昔比，具备了定都南京，经略东南之条件。但是，问题也来了，定都南京是湖南老水手之建议，他有这么大能量吗？此事可否真是存在呢？
李秀成，太平天国后期绝对顶梁柱，陈玉成逝世后，独自一人支持危局，其《自述书》之史料价值非常高。“湖南老水手”之言，出自其《自述书》，按理说可信度很高。但是，杨秀清手握实权，乃太平天国实际引导人，岂能是一般“老水手”所能随意面见的？
所以，“湖南老水手”之事，也许并不真实存在，却也不是“空穴来风”，这就很能解释问题了。此问题，关系到定都南京之原因，也就是杨秀清为何要选择南京作为都城——并非一意孤行，而是形势使然。
04、两湖籍士兵、“水营”将士对定都决策之影响
李秀成《自述书》中的“湖南老水手之言”，就算没有此事，也不是凭空编造出来，而是有其特定时期背景。“湖南老水手”毕竟代表什么？为何能影响杨秀清定都天京之决策。“湖南老水手”代表两股力气：两湖籍士兵、水营将士，杨秀清必需斟酌他们的好处。
杀入湖南后，两广籍老兵不足五千人，太平天国能杀入南京，靠的就是从湘南招天地会、矿工，以及岳州、益阳、武昌招收的大量渔民、船夫、脚夫、水手。此时，太平天国包含家眷在内，总计60万人，两广出来的不足2万。所以，两湖士兵，势必影响定都之选择。
渔民、船夫、脚夫、水手等组建“水营”军队，船只万余艘；道州、郴州发掘来的矿工，组成“土营”。太平天国能顺利拿下武昌、安庆、九江、南京、镇江、扬州，就是靠这两支军队。
两湖籍士兵居多，其中绝大多数还是“水营”。试想，拥有万余艘战舰的“水营”士兵，岂会跟随杨秀清去河南定都呢？去河南，“水营”士兵无用武之地；定都南京，江南水乡之地，自然少不了“水营”。从自身好处斟酌，“水营”士兵必定会选择南京，充任“主力”，而不是去河南打“替补”。
杨秀清虽然专断，却也不得不斟酌两湖籍士兵、“水营”将士之好处，尤其是在大局未定之时。张德坚《贼情汇纂》言：“湖广船数千艘，大约谓天王一到小天堂便要登基，彼时不愿作官者即予回籍。湖广船多有家小，许不分男行女行”，可谓是伟大妥协。要知道，“男女分营”乃太平天国既定国策，除洪、杨、萧、冯、韦、石、秦、胡等8人，其余均不能享受正常家庭生涯。
后来，洪秀全违背“协定”，全面推广“分营制度”，又不许可将士回家，激起两湖“水营”士兵暴动。对此，杨秀清“天父下凡”，杖责主管“水营”事务北王韦昌辉，并让湖南道州人唐正才担负“水营”统领，才平息事态。
综上所述，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并非东王杨秀清一意孤行，而是基于现实之理性思考，尤其是照料两湖籍士兵、“水营”将士之好处。李秀成《自述书》中的“湖南老水手之言”，实际代表着两湖籍士兵、“水营”士兵之诉求。
经济重心完整南移之背景下，定都南京并没错，朱元璋就是这么逆袭胜利，树立大明王朝。太平天国最终失败，与定都南京关系不大，自身内斗才是症结。
参考书目：《太平天国战斗全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