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7月份实施新的免税政策以来，海南似乎一夜之间成为了新的购物天堂。在最新的免税政策中，个人免税额度上限从3万提高到10万，手机、葡萄酒等产品也纳入免税范畴。有人说像“线下拼多多”，什么都是白菜价。也有人说，按照这个新政策，海南很快就会成为另一个全岛封闭免税的香港。海南真正的免税店是什么？我去看了一下。
Text | Xiasang
编辑| 黄金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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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三亚海棠湾免税城的入口处，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定是玻璃墙上巨大的银色字母:PRADA。进门之后也是最高端的一线品牌无一例外，比如GUCCI、FENDI、Cartier——其实除了爱马仕、LV，和一线城市的豪华商场没什么区别。但一旦你站在连接免税城大厦的走廊上，你就会发现，世界上最大的单体免税店其实就坐落在一片荒野之中。
远处，有一片茂密的绿地，有橡胶、木瓜和芒果树，当地人赖以生存。其中只有几条高架桥，一切都在等待挖掘和开发。除了威斯汀等免税城旁边的酒店，从亚龙湾、三亚湾任何一家游客集中的酒店到达免税城都要花很多时间，所以几乎每个大酒店都有到免税城的班车，将乘客运送到这个偏僻的购物飞地。
根据今年6月颁布的《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海南离岛旅客免税购物额度由过去每人3万元提高到每年10万元，过去单一免税商品不能超过8000元的要求也取消了。手机、酒类等商品也纳入免税范畴。此外，免税店所在的中国免税集团(中国旅游集团中国免税有限公司)不时推出新的折扣活动。经计算，在三亚海棠湾免税城等海南三个免税城市购物确实比在国外购物划算。
在这里，雅诗兰黛的“小棕瓶”眼霜和iPhone 11是最常用的比价标杆产品，最新的比价往往可以在小红书和Tik Tok上找到。9月份去的时候，“小棕瓶”官网价格是每瓶510元，而在海棠湾免税城，两瓶才680元。但个别化妆品的价格差异并不高，在遭遇国内电商平台的促销活动时，免税城市的价格优势并不明显。所以，在这里排着长队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手机、手表、包包去的。
一部512G内存的iPhone 11 Pro Max在官网售价12699元，在免税城售价10060元，相差2639元。再加上免税城市本身的积分兑换(比如电器商品30元里1分)，1分相当于1元。如果购买iPhone 11 Pro Max，可以兑换330元以上的积分。瑞士手表和珠宝，肖邦的HAPPY HEARTS系列玫瑰金搭配绿松石手镯，官网报价为21400元，而18620元是免税店价格的15%，相差2600元。有人在官网和免税店对比了蒂芙尼“铂金镶钻藤圈钥匙”的价格。官网价格52000元，免税城价格42750元，近万元。
同时，暑假过后，往返海南的航班价格相对较低。比如北京飞海口和三亚经常有1000左右的往返机票——一块手表的免税差价可以赚回机票和酒店的钱。对于不远的广东来说，去海南购物更方便。按照海南目前的免税政策，只要“出岛”，就可以在大门口取免税商品，也就是说除了坐飞机，还可以坐火车、坐船出行，价格只有几十到几百块钱。
该报曾报道，前两个月首次实施新政策时，免税城市蜂拥而至:一家瑞士高端手表店在下午2点左右被买走空，只剩下三只男表。免税城三楼的员工也告诉我，上个月店内三重积分庆典当天，店内购买苹果产品的长队在门外几十米，最后不得不组织顾客分流到其他店结账。那天，有人一次拿走了300个AirPods。
金融数据也直观地反映了海南的受欢迎程度。海南副省长沈丹阳此前披露的数据显示，7月1日新政实施后的两个月，海南离岛免税销售额超过64亿元，日均销售额超过1亿元，是此前销售额的2.5倍。
很难想象还有什么地方，像三亚海棠湾的免税城一样，矗立在一片荒野之中，在人们面前赤裸裸地展现着消费和欲望。最明显的一点是，免税城一期上万平米的快餐店只有两家，一家肯德基，一家必胜客。如果你想吃点别的东西，你必须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达大楼的另一个阶段。也许正如一位购物者所说，在这里吃饭是浪费时间。“早上进去，晚上出来”，时间是用来“打猎”的。
▲第二届海南岛免税年货节启动，吸引大量消费者抢购，观众“排长队”。图/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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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在三亚海棠湾免税城，购物体验并不如预期。
我在海南的两天不是旅游旺季，暑假已经过去了，游客也不多，免税店刚刚过了客流量最大的季节。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免税店卡地亚柜台外排了近两个小时的队，却无法进去看一看——为了保证购物体验，柜台还是限制了每次进店购买的人数。
虽然免税城市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折扣活动，但为了获得更低的价格，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容易。首先，很多流行的口红产品和美容产品都卖完了，尤其是苹果手机。虽然新政后每个人都可以买四部苹果手机，但因为货源短缺，真正能买到的手并不多。其次，即使没有断货，也有可能是某个产品太受欢迎，无法参与折扣。比如某品牌两款粉底液价格相近，但现场工作人员告诉我，蓝色标签有折扣，红色标签不参与折扣，“因为红色标签卖得好。”
售后服务也是个问题。因为税后价格优势，这里的苹果手机柜台被称为“线下拼多多”，但实际上，这个依附于数码店的苹果柜台只有一张小桌子。有员工告诉我，这叫“店内购物”——除了那个小桌子上的苹果免税产品，其他所有产品都是他们公司经销的非免税产品；员工也是分开的。只有穿白衬衫的人才是负责销售苹果产品的中国员工。我觉得挺惊讶的，因为这已经是这个巨大免税城唯一的数码产品店了，但在现场，似乎规模还不如任何一个四五线城市的手机柜台。更重要的是，根据苹果的售后规则，如果在这里的免税店购买iPhone，必须回到免税店进行售后洽谈。
不像首都T3上的头等舱免税店或者香港、日本的免税店，购物后可以直接取货。在海南的四家免税店，所有的货物结算后会送到所有的出港口岸，只有离开海南才能提货。这些出港分别是三亚凤凰机场、海口美兰机场、海口火车站、新海港、琼海博鳌机场。如果你在三亚的免税店购物，但没有离开三亚当地的凤凰机场，你必须提前40小时购买免税商品，以确保它们能够准时送达所有港口。
这也意味着出境的时候，要提前到达港口，排队取货。我从海口美兰机场出发。因为航班是早上8点的，机场人也不多，安检后，我成功的拿起了之前购买的免税品，不用排队。但是，我也发现，在美兰机场的提货点，工作人员还是用最原始的提货方式——拿到订单后，他们一个个在货架上找货。很难想象旺季游客多的时候接机场景是什么样的。
新政实施后，很多人列出了海南飞地的基准地点，如香港、冲绳和济州岛…但目前海南在规模和便利性上与这些地方还有很大差距。香港理工大学酒店与旅游管理学院副教授麦在接受《财经》杂志采访时，从市场竞争的角度对比了海南和香港的免税市场。「香港零售业繁荣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市场竞争。游客可以在品牌商店、免税城市或机场购买。有很多选择，价格和品牌也有一些比较，所以商店和商场愿意给消费者利润。”目前海南免税“三城四店”完全归中国免税品家族所有。当然现在只是海南新政的第二个月，一切都在等待改进升级。
▲2020年9月，港航空运营的航班携带免税品成功抵达三亚凤凰国际机场。这是三亚机场首次为支线航线提供“客改货”包机保障。图/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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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未来的改变可能不仅仅在于建设一个免税天堂。
在《海南自由贸易港蓝图——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的几十个方案中，除了离岛免税购物的新政策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关税和通关政策。列出其中的任何一个，你都可以想象海南未来可能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2025年前，适时启动海南全岛通关作业，建设海关监管专用区。根据《财经》此前的分析，“全岛通关”意味着到2025年，海南将像香港一样实行“全岛免税”模式。也有分析人士预测，从其他省市进入海南，可能需要办理手续。
“封锁全岛”让人畅想海南的未来。但是在海南的这几天，我对过渡时期的海南有一些复杂的感受。一方面，无论是年轻的柜台销售员还是房地产经纪人，我在海南遇到的一些人经常提到他们在海南随处可见的机会。这些人从福建、广东等地区来到海南，在这里大展拳脚。
另一方面，无限的可能性和未来的不确定性不断搅动着当地人的欲望。在三亚，这种感觉很直观。比如你刚出高铁站打车，就能听到司机师傅给你讲家庭代购的事情。开车送我的金师傅告诉我，他的爱人几乎做过“采购”。名义上是“采购”，实际上是不合规。
从三亚高铁站到海棠湾免税城的路上，金师傅讲了以前当地人最常见的“代购”方式:在新海港码头购买海口到湛江的船票40元，在海口购买免税品，提货，然后乘船穿越琼州海峡到达海对岸的湛江徐闻。然后买船票，带着货物以同样的方式返回。就这样，免税商品顺利走私回海南。这样，一个人大概可以赚几百块钱，但是金师傅的爱人晕船了，最后没有加入，所以她选择去超市当收银员。
当地房产中介李成(化名)也告诉我，在疫情期间，海南楼市低迷的时候，他也曾经尝试过做这样的“代购”。当时，船上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提着大包小包。一到湛江，他们就开始换衣服，把免税商品装进背包。那天只有他一个人没什么经验，拿着印着免税店字样的塑料袋回到海口。但是来回一趟，排队等候，取货，等船，乘船，差不多一天就过去了。一个接一个，李成继续回到以前的工作，做房地产经纪人。
以前，当地这样的“采购”不在少数。因此，新免税政策实施后不久，海南海关总署发布监管措施:“为他人购买免税商品牟利的，三年内不能享受离岛免税购物政策，将被纳入相关信用记录，否则将被追究刑事责任。”
李成的房地产业是三亚免税城另一种“想象”的延伸。虽然房地产限购令已经实施，但外地户籍需要在亚龙湾等中心区域缴纳5年社保，在海棠湾、清水湾等区域缴纳2年社保。不过，外地人在这里买房还是有“门路”的，比如公司注册后全额购买商品房，或者先买房，再找公司交两年社保再过户。
此时此刻在海南，我经常听到提醒要抓住现在定居的机会。这位房产销售员拿着激光笔，在沙盘上一一列出了未来三亚的一系列配套设施，包括海棠湾解放军301总医院海南分院、北京大学附属中学三亚分院…
李成也在开车去售楼处，想象着在芒果和木瓜林之间的一条高速公路上:两年后，当另一条高架桥开通时，这些社区就可以直接连接到国际免税城，五分钟就可以到达。他认为，在经历了疫情期间房市的低迷之后，这可能是他事业蓬勃发展的好时机。他相信7月新政开启后地产圈传来的传说:前阵子某楼盘刚一开盘，马上就有5栋楼售罄。
这一天，在离免税城不远的一个售楼处，一位年轻的售楼员站在样板间的阳台上，在外面憧憬着这个地段的未来。在我们面前，山坡很快就会被夷平，地面上将建一座洲际酒店。她说以后洲际酒店修的时候，这里会挡住一部分视线，所以她建议我买16楼以上的楼层。
楼层越高，房价越高，但她说现在多花的钱是值得的，这样我以后就可以站在这里，透过洲际酒店眺望前方不远处的蓝海。虽然现在除了那片海，这里已经荒芜了。
▲未来这里将建一座洲际酒店。图/夏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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