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政变:无人阻止的悲剧

正月十七日,天色微亮。依照大明皇帝朱祁钰跟群臣的商定,这天他将要恢复出早朝。

群臣早早等待在午门外。听到钟鼓齐鸣,他们鱼贯进入奉天门。但眼前的皇帝让他们目瞪口呆,一个个疑惑自己眼花了:

御座上的人并不是景泰帝朱祁钰,而是被软禁了六年多的太上皇朱祁镇。

当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徐有贞站出来高声说道:“上皇复辟了!”

朱祁镇接着对群臣发话:“景泰皇帝病重,群臣迎朕复位,你们各人仍担负本来的官职。”

群臣只好下跪,山呼万岁。

就在昨夜,正月十六的深夜,大明帝国产生了一起诡异的政变。主事者仅纠集了千余人马,却在一夜之间推翻了大明皇权,场面镇静得让人疑惑期间有没有爆发流血冲突。

第二次坐上皇位的朱祁镇,若出版回想录,书名必定是《我的胜利不可复制》。

▲高墙内的皇权争取拉开序幕 图源/摄图网

01. 皇帝被抓走了

当然,如果朱祁镇不想隐讳的话,他的失败同样不可复制。

一个皇帝被异族直接掳走,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上,除了极少数的亡国之君,朱祁镇算是破天荒的倒霉蛋吧。但反过来说,皇帝被异族直接掳走却没有亡国,最后还获得生还,他也算是破天荒的荣幸儿了。

正统十四年(1449年)七月,蒙古瓦剌部的首领也先率军侵扰明朝。23岁的明英宗朱祁镇在大太监王振的鼓动下,像打了鸡血一样,并做出一个让他懊悔一辈子的决议:御驾亲征。

在50万明朝精锐的拥戴下,朱祁镇动身了。

大军抵达大同,王振发明情形不妙,于是劝告朱祁镇回师。朱祁镇相当于只是到边疆慰劳了一下,就预备打道回府了。但王振又开端作妖,他是河北蔚县人,在回程中想让皇帝绕道他的故乡,好在故乡人面前显摆自己的能耐。成果延误了行程,在土木堡(今河北怀来)被也先的瓦剌军追至。

明军遭到暴击。史载,50万明军逝世伤过半,衣甲辎重全体被夺去。症结是,连朱祁镇也被瓦剌军俘虏了。

而不断作逝世的王振,在乱军中被护卫将军樊忠一锤击杀。

当资讯传回帝都,全部朝廷和皇宫都陷入惊恐之中。

也先把朱祁镇当作对明朝进行政治敲诈和经济敲诈的资本,时不时就带着朱祁镇涌现在大同城门外,以朱祁镇的名义降旨请求见这个见那个,搜刮一批银子就走了。

朱祁镇的母亲孙太后,愿望把皇帝赎回来。她和钱皇后一起,搜罗了宫中的金银珠宝,用8匹马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驮到瓦剌军营。也先照单全收,却只字不提放回朱祁镇。

这把明朝逼到了没有君主的地步。

朱祁镇被俘4天后,他的同父异母弟弟、郕王朱祁钰摄政监国,代行皇权。

又4天后,朱祁钰临朝听政,群臣像往常一样上朝。有大臣在殿上揭露王振的罪恶,说王振虽逝世,其余党还在,不诛灭九族无以谢天下。

群臣一起跪倒在地。

朱祁钰于是下令,让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去抄王振的家。

话音刚落,给事中王竑突然把马顺扑倒在地,劈头盖脸一顿痛殴。群臣快速参加群殴,直至在朝堂上把马顺活活打逝世。

本来,满朝文武都知道,马顺一直是王振的忠诚马仔。而不知情的朱祁钰竟让马顺去查王振的家,这才引发众怒,导致马顺被群殴至逝世。一起被打逝世的,还有王振的另两个逝世党——毛贵和王长随。

朱祁钰第一次听政,就遇上了史上罕见的当朝群殴事件。眼看着三个大活人逝世在朝堂上,他在太监的搀扶下悄悄撤走了。

▲明英宗朱祁镇与明代宗朱祁钰

02. 捡来的皇位

大约10天后,群臣以太子年幼、须要有人引导抗击瓦剌入侵为由,请孙太后立朱祁钰为帝。

孙太后并不想让朱祁钰登上帝位,她逝世命要保住自己儿子朱祁镇的皇位。在早先给朱祁钰监国的敕书中,她就特殊强调,皇帝(朱祁镇)“今尚未班师”,你朱祁钰只是“暂总百官,理其事”。但慢慢迫于现实和舆情变更,她不得不接收了群臣请求朱祁钰称帝的事实。

朱祁钰却表示得很不想当这个皇帝。

史书说,他“让步再三”,群臣则不依不饶。被逼急了,他厉声说:“皇太子(指朱祁镇的太子朱见深)在,卿等敢乱法耶?”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只有于谦大声说:“臣等诚忧国度,非为私计。愿殿下弘济艰苦以安宗社,以慰人心。”

听了于谦的话,朱祁钰才放心肠当起了皇帝。说起来,若没有土木之变这类突发事变,朱祁钰一辈子想都不敢想帝位的事儿。而现在,他却坐在了龙椅上,要引导这个国度反抗入侵的异族,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命。明朝有两个皇帝的帝位是捡来的,朱祁钰正是其中一个。

但朱祁钰的帝位也不算白捡的,究竟在王朝危机时刻,他也不辱使命,做了一名及格的主战皇帝。传统以为,是于谦临危不乱,引导并打赢了北京守卫战,从而延续明朝国祚;但大家疏忽了于谦的背后,是新皇帝朱祁钰的授权与支撑,没有朱祁钰的信赖,于谦难以组织起同心同力的抗击瓦剌之战。

当时,侍讲徐珵等人曾主意废弃北京,举朝南迁。如果这一主意付诸实践,土木之变就将演化成明朝版的靖康之变。

于谦听了很朝气,厉声说:“言南迁者,可斩也。京师天下基本,一动则大事去矣,独不见宋南渡事乎?”

朱祁钰力挺于谦,说他可不想做宋高宗赵构。

▲于谦画像

不南迁,那就跟瓦剌打。

也先发明明朝立了新皇帝,手中的俘虏朱祁镇变成了太上皇,应用价值大打折扣,遂在当年十月率兵进犯北京,成果被击败西撤。次年(1450年)春,又来寇边,再遭大同总兵官郭登击败。

在于谦恭朱祁钰坚决抗战的情形下,也先意识到持续拘留朱祁镇已经无利可图,不如把他送回去,说不定还能引创造廷二龙相斗、自毁长城呢。

明朝这边,朱祁钰对于也先表态释放太上皇朱祁镇,反响很冷漠。但群臣很高兴,大臣王直等人都在讨论怎么奉迎太上皇。朱祁钰很不愉快地说:“朕本不欲登大位,当时见推,实出卿等。”抱怨群臣当初逼他做皇帝,现在又要把“正牌皇帝”接回来,意思很显著,你们将朱祁镇迎回来后,要把我摆在哪里?

又是于谦站出来,从容地说,“天位已定,宁复有它”。皇位已经定下来了,您就放心吧。但按道理,是应当把太上皇接回来的。

吃了于谦的定心丸,朱祁钰这才说:“听你的,听你的。”

瓦刺人在送还朱祁镇时,还不忘补上一刀,愿望明廷内耗。知院伯颜帖木儿屏去左右,让译者对朱祁镇说:“今日天可怜见,皇帝回去,今日你兄弟在家作了皇帝。皇帝位子是你的,你到了家里不要怕大小臣宰们,你要你的皇帝位子坐。”

不知是真诚还是假意,当了一年左右俘虏的朱祁镇却说:“愿看守祖宗陵寝,或做百姓也好。”

关于权利愿望,重返大明的朱祁镇似乎表示得很淡了,但坐稳了帝位的朱祁钰却变得越来越重。

03. 禁锢与易储

景泰元年(1450年)八月,太上皇朱祁镇被迎回帝都后,朱祁钰把他安顿在南宫内生涯,并派了一支部队负责保卫。

这意味着,朱祁镇遭到了朱祁钰的软禁。

究竟在朱祁钰临危登基时,朱祁镇已经做了十几年大明皇帝。这使得基础未牢的朱祁钰,要想尽方法让朝臣淡忘这个太上皇。

他制止群臣去朝见朱祁镇。他只许可孙太后去探望自己的儿子,还有侍奉太监可以出入南宫,给予朱祁镇最低限度的尊严。

他信任时光的力气,一切牢固的东西会随着时光的推移烟消云散,包含一个活着的前皇帝的影响力。

朱祁钰的本心并不算坏,但权利的甜味毕竟让他欲罢不能。他不仅自己做皇帝,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子子孙孙都做皇帝。权利的父子相传,堪称父系社会的共鸣,在这一点上,他无法发生思想的超出。

当时的情形是,他朱祁钰是大明的皇帝,但太子却还是朱祁镇的儿子朱见深。也就是说,在朱祁钰驾崩之后,帝国皇权将又回到朱祁镇一脉。这是朱祁钰心坎的隐忧。

任何时期都不缺少深度琢磨上意,进而求取高额回报的人。很快,广西一个都指挥使因为谋杀土官被捕,赶紧派人上书“请易太子”,愿望借此自救。

朱祁钰见到这封奏疏,必定恨不得捧起来亲吻一下。他赶紧召集礼部讨论此事,群臣不敢反对,一个个唯唯诺诺地签名,赞成易太子。

景泰三年(1452年)五月,6岁的朱见深被废为沂王,朱祁钰改立自己的儿子、5岁的朱见济为皇太子。

然而,易储之事终于激起了一些人的不满。朱祁钰的皇后汪氏明白反对,被朱祁钰废掉,另立朱见济的生母杭氏为皇后。

仅仅一年半以后,景泰四年(1453年)十一月,皇太子朱见济夭亡了。这或许是朱祁钰一生中最悲哀的事。而朱见济的逝世,必定水平上传导着后续一系列事件的爆发。

朱见济逝世后,朱祁钰没有其他儿子可补立为皇太子,一些大臣遂提出恢复朱见深为太子。朱祁钰怒不可遏,他才二十六七岁,精神兴旺,再生几个儿子不成问题,这些大臣为什么这么焦急替朱祁镇的儿子说话?他一面将重提复立东宫的大臣打入诏狱,一面为了尽快生出一个继承人,十分尽力地尽情声色,甚至一度把当时的名妓李惜儿召入内宫。

逐渐被人淡忘的太上皇朱祁镇,在易储风波中又被人提起来。负责朱祁镇日常生涯的太监阮浪,曾得到朱祁镇赠予的一个金绣袋和一把镀金刀。阮浪又把这两样东西转送给他的朋友王尧。不知怎么回事儿,这事被捅了出来,以为是朱祁镇图谋复辟的一个诡计,阮浪和王尧双双下狱。好在阮浪至逝世都不肯供述朱祁镇有复辟的妄图,朱祁镇才未受连累。

景泰六年(1455年)七月,一个名叫徐正的刑科给事中面见朱祁钰,要求屏去左右,对朱祁钰密语说:“上皇(朱祁镇)临御岁久,沂王(朱见深)尝位储副,天下臣民仰戴。宜迁置所封之地,以绝人望,别选亲王子育之宫中。”

史载,朱祁钰听后,惊诧大怒,指着徐正说:“当逝世!当逝世!”

徐正本来想着富贵险中求,借挑动朱祁钰除去太上皇家族的潜在威逼来谋取富贵,没想到有些太过直白的“指导”是犯了忌讳的。

朱祁钰将徐正判了个流放充军,但他心坎其实无比认同徐正的话。

朱祁钰对朱祁镇的软禁立马升级为2.0版。他要彻底断绝朱祁镇与外界的接洽,防止他与外人“通谋议”。他下令浇固了南宫的门锁,增高宫墙,同时砍去靠墙的大树。日常给朱祁镇的饭菜,也只是从一个墙洞送入。连纸笔的供给量,都进行了严厉掌握。

据说当时正值夏季,朱祁镇看到平日纳凉的大树突然被砍光了,心中十分畏惧。

但朱祁钰毕竟不算是一个大坏人。

他把太上皇朱祁镇禁锢起来,却从没想过直接取了他的生命。尽管在长达六七年的时光里,只要他吐露出一丁点儿对朱祁镇仍然存活于世的不安,底下的人立马就会意领神会,把人解决得干清洁净,不留手尾,就像朱祁镇后来对他所做的一样。

然而,朱祁镇始终活得好好的,也就有了翻盘的可能。

▲一场宫廷政变即将爆发 图源/摄图网

04. 一场诡异的政变

到景泰七年(1456年)年底,朱祁钰还没有折腾出一个儿子,却把身材折腾垮了。

他开端生病,连一些典礼运动都无法加入。

次年(1457年)正月十二日,他病重不能临朝,群臣到左顺门请安。宦官兴安出来说,你们是朝廷的股肱之臣,“不能为社稷计,徒日日问安,有何益处”?

群臣无言以对,退了出来。

大家一起商讨怎么办,以为兴安话中有话,是否在暗示大臣们赶紧商讨立储之事。

大家于是环绕储君人选,七嘴八舌,最后公推时任兵部左侍郎兼左春坊大学士商辂主笔草拟了《复储疏》,并特地依据于谦的提议加上两句话:“乞早择元良,以安人心事。陛下(指朱祁钰)宣宗章皇帝之子,当立章皇帝子孙。”然后众大臣挨个署名。由于明宣宗朱瞻基的嫡孙只剩沂王朱见深一人,这个折子相当于把复立朱见深为太子之事公开化了。

两天后,正月十四日,折子递了上去。

朱祁钰很快下了谕令,“所请不允”,不赞成群臣的看法。他说,朕只是偶感寒疾,正月十七日当早朝。

群臣以为这是皇帝身材好转的标记,于是各自退去,期待三天后,即正月十七日再议。

正月十五,按通例,皇帝要亲自祭祀天地。朱祁钰想自己去,却站都站不稳。他选了总兵官、太子太师、武清侯石亨取代自己去。

石亨被召到皇帝的病榻前。他得知了朱祁钰的真实病情。出来后,立即接洽了司设监太监曹吉祥、都督张軏二人,偷偷告知他们说:皇帝已经快不行了。

石亨说,景帝病已繁重,如有不测,又无太子,不若乘势请上皇复位,倒是不世之功。

三人当场决议干一票。一场仓皇的诡计由此拉开了序幕。

依照分工,曹吉祥进宫去见了孙太后,并取得孙太后的支撑。孙太后给了曹吉祥一份懿旨:“天子(指朱祁钰)疾大渐,殆弗兴,天位久虚。上皇(指朱祁镇)居南内于今八年,圣德无亏,天意有在。以奸臣擅谋,闭而不闻,欲迎立藩王以承大统,将不利于国度。(石)亨等其率兵以迎上皇。”

明朝的一些史料指出这是曹吉祥、石亨等人捏造的懿旨,不过从孙太后愿望自己儿子重登大位的立场来看,这份懿旨极有可能是真的。

石亨和张軏则连夜去找了善观天象、足智多谋的徐有贞。徐有贞就是土木之变后提议南迁的徐珵,因名声太臭,终年不得升迁,听从高人的建议改名徐有贞。后因治理黄河有功,提升为左副都御史。他有经世才干,但为人功利心太重,总想着树立盖世功业。

听完石亨等人的来意,徐有贞相当高兴,当即夜观天象,并说:“帝星已见移位,事不宜迟,咱们得赶快下手。”

经过详细策划,他们将举事时光定在第二天,即正月十六晚上。

正月十六晚,徐有贞换上朝服,出门前交代家人说:“我要去办大事,办成了是国度之福,办不成对徐家可能是灭顶之灾。你们要有心理预备。”

一路上,徐有贞又邀请左都御史杨善、老将王骥参加。王骥当时已70多岁,不但自己披甲上马,还将儿孙带在身边。与石亨叔侄、曹吉祥叔侄汇合后,张軏也带着京营兵涌现了。

他们全体人马加起来不过千把人。一齐向着皇城进发。

张軏调兵进城的借口是瓦剌军骚扰边疆,须要护卫京城安全。石亨掌管皇城钥匙,直接打开大门,让这群博取富贵的流亡之徒顺利进入了紫禁城。进入皇城后,心思周密的徐有贞重新将大门锁上,防止外面的援兵进来。

众人顺利达到南宫。途中遇见的皇城守军,竟然无人敢过问。

南宫的宫门被朱祁钰加固后,怎么都打不开。石亨派人用巨木撞击,还是撞不开。反倒把墙撞出一个大洞。众人从洞口一拥而入。

太上皇朱祁镇此时还没入睡,看到黑压压的人闯进来,认为逝世期已至。谁知道众人见了他,伏地跪拜,口呼万岁。

朱祁镇问道:“你们请我复位吗?这事务必审慎。”

众人于是蜂拥着朱祁镇直奔大内。一路上,朱祁镇挨个儿问清姓名,表现不忘大伙儿的功绩。

到了东华门,守御士兵上前阻挡。朱祁镇站出来叱退守御士兵,众人兵不血刃进入了皇宫。另一些史料则表明,东华门的守御士兵跟石亨、张軏的子弟兵产生过一场小范围的冲突。不过,并未能阻拦朱祁镇在当夜登上奉天殿宝座。

▲夺门之变 图源/电视剧照

天色已微亮。依照大明皇帝朱祁钰跟群臣的商定,这天——正月十七日,他将要恢复出早朝。

群臣早早等待在午门外。听到钟鼓齐鸣,他们鱼贯进入奉天门。但眼前的皇帝让他们目瞪口呆,一个个疑惑自己眼花了:

御座上的人并不是景泰帝朱祁钰,而是被软禁了六年多的太上皇朱祁镇。

当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徐有贞站出来高声说道:“上皇复辟了!”

朱祁镇接着对群臣发话:“景泰皇帝病重,群臣迎朕复位,你们各人仍担负本来的官职。”

群臣只好下跪,山呼万岁。

历史上有名的宫廷政变——夺门之变,就这样诡异地胜利了。

▲朱祁镇夺回帝位 图源/电视剧照

当朱祁镇重新登上皇位时,朱祁钰正在梳洗,预备临朝。听到钟鼓齐鸣,他问左右:“莫非是于谦反了不成?”在朱祁钰的心中,隐蔽着他对手握重兵的兵部尚书于谦的担心。

没多久,底下回奏说,不关于谦的事,是太上皇复位了。

朱祁钰连说了三个“好”,重新回到床上,面朝墙壁睡下。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

而于谦已经做好了赴逝世的预备。

在朱祁钰当政初期,帝国处于战时状况,兵政合一,兵部尚书于谦是毫无疑义的帝国二把手。后来,于谦是少保兼兵部尚书,再加总督军务,权重一时。他多次提出辞去一部分职务,但朱祁钰说“国度重务委托于卿”,“不允所辞”。

夺门之变产生时,甚至在朱祁镇重登帝位接收群臣朝拜后,手握重兵的于谦如果想阻拦政变,那是分分钟的事。他如果愿意的话,绝对有才能让朱祁镇变回太上皇。但无论夺门之变产生时还是产生后,于谦都没有采用任何行为,这表明他默认了夺门之变的结果。

明朝后来的史学家剖析说,徐、石密谋夺门之变,于谦并非不知,但他却以为如果以武力相抗,自己身家可保,而英宗、景帝势不俱全。因此,当他知道徐、石带兵夜入南宫时,听之任之,坐期待毙。“公(指于谦)盖可以不逝世,而顾以一逝世保全社稷也。”

▲于谦 图源/电视剧照

05. 于谦之逝世

于谦的逝世期果然到了。

重登帝位的朱祁镇,心坎被复仇情感填满了,似乎只有把旧账清理完毕能力对他六年多的软禁生涯有个交代。而首当其冲,便是朱祁钰倚重的“救时宰相”于谦。

夺门之变后第二天,正月十八日,于谦被捕下狱,罪名是莫须有的“意欲迎立外藩”——想要另立储君。

正月十九日,朱祁镇命三司九卿从速审理此案。

正月二十日,20多名官员在大理寺对于谦进行会审。于谦身遭酷刑,始终坚持缄默。

正月二十一日,于谦被杀。

从立案到处逝世于谦,前后仅用了3天时光。这种非惯例的逝世刑履行模式,表明有人迫不及待要于谦逝世。

依据史书的说法,朱祁镇对于是否处逝世于谦还颇为迟疑,以为“于谦实有功于大明”,但徐有贞在一旁进谗言说:“不杀于谦,此举为无名。”意思是,不杀掉于谦的话,你现在的皇位就是得之不正,没有合法性。于是“帝意遂决”,下旨处斩了于谦。

处逝世于谦的同一天,朱祁镇下诏赦免天下,并改景泰八年为天顺元年。几天后,被囚禁起来的景泰帝朱祁钰,被废为郕王。

朱祁镇在诏书中,责备朱祁钰当年是篡位上台,还对他8年来的为人、为政进行了全面的否认,大骂朱祁钰“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怒”,甚至咒骂朱祁钰“既绝其子,又殃其身”。

经过朱祁镇的扼杀,曾经坚决抗击瓦剌、延续明朝国祚的朱祁钰、于谦君臣二人,一个被黑成了“神人共怒”的昏君暴君,一个则被黑成了包藏祸心的奸臣野心家。

大约在夺门之变一个月后,朱祁钰逝世了,年仅30岁。《明英宗实录》说朱祁钰是病逝世的,但这可能是朱祁镇出于掩饰本相而指使史官所写的。野史的说法则是,朱祁钰逝世于朱祁镇派出的太监的缢杀。

朱祁钰逝世后,朱祁镇给他定了一个恶谥——“戾王”。随后,又命人毁掉了朱祁钰生前为自己营建的寿陵,另在北京西郊将他草草下葬。

明朝诸帝中,只有两个皇帝不能进入皇陵,一个是下落不明的建文帝朱允炆,另一个正是景泰帝朱祁钰。而这两人身后命运的背后,是明朝立国不足百年间产生的两起震惊天下的宫廷政变。皇权的争取,从来就是这么赤裸裸,亲情与血缘算什么。

相对而言,朱祁镇的手腕比捡到皇位的朱祁钰要狠得多。朱祁镇或许仅有一个想法:我只是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只有他人亏欠我,我谁也不亏欠。

这种“不亏欠”的心理,也是人性使然。即便贵为皇帝,他亦无法超脱作为人的局限性。

就像作为臣子,石亨、徐有贞等人提着脑袋也要往上爬一样。人总是以自我私利去指点自己的行为。究竟世界上如于谦者,百年难得一见。

在夺门之变胜利后,那些信奉富贵险中求的流亡之徒,一个个封官进爵。我也懒得一一去记述他们得到了什么。我们只须要记住,他们也不是最终的赢家,他们仅仅沦为了皇权更替的工具。

这些人最终都迎来了不好的结局——在明英宗朱祁镇巩固了自己的权利后,当年的夺门功臣一个个变成了乱臣贼子——石亨、曹吉祥等人均以谋逆罪被下狱或诛杀,尽管石亨谋反案可能仅是朱祁镇罗织的一起冤狱;而徐有贞在政争落败后一度遭流放,始终得不到他想要的功名富贵,据说获释归乡后,每次酒后就绕屋一圈一圈地跑,边跑边叫“人不知我”,大概已经是疯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跟于谦一样,都是皇权之争的就义品。只是,他们逝世得没有意义,而于谦以高尚的人格,逝世后成了我们民族和国度共同膜拜的悲情豪杰。

站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当我们感受着流水的方向,就会发明任何宫廷政变其实也都毫无意义——除了增长诡计与权术的运作,以教坏世人之外,基本没有转变河流的方向。夺门之变革是如此。

我压根儿不关怀朱祁镇与朱祁钰兄弟的生逝世,抑或夺门功臣们的命运,他们要么罪有应得,要么逝世不足惜。他们都想掌控权利的开关,却无一例外都是权利的奴隶而不自知。正如诗人所说,卑劣是卑劣者的通行证。仅此而已。

而我之所以愿意用这么长的篇幅写下这场毫无意义的帝国政变,仅仅因为它造成了于谦被杀的悲剧,从而印证了诗人的下一行诗句:崇高是崇高者的墓志铭。

全部事件中,无数的人物来交往往,但经过历史的淘洗,唯有于谦的遭受和精力超出了时期。那个拥有权利而最终弃用权利的悲情豪杰,或许是唯一有灵魂的人。是他,让这段历史值得被重复追忆,被永久铭刻。

参考文献:[明]谈迁:《国榷》,中华书局,2005年;[清] 张廷玉:《明史》,中华书局,1974年;[清] 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中华书局,1977年;孟森:《明清史讲义》,商务印书馆,2011年;王思怀:《于谦之逝世与景泰年间中央权利的再分配》,《北方论丛》,2006年第3期;王天有:《实录不实的一个例证》,《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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