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话“猫冬”真的很形象，有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甚至有点慵懒。这样一来，寒冷的冬天似乎不再那么令人望而生畏，反而让人觉得炉火可亲。而辽宁作家薛涛《猫冬的故事》中的“猫冬”故事，贯穿着异常惨烈的生存危机，同时也烘烤着异常温暖的精神之火，正如作者在书前引用的法国作家、哲学家阿尔贝·加缪的自白所说:“在我内心深处的严冬，我找到了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这一介绍暗示了作者在这部儿童小说中对生存哲学的探索。
这是一部冷暖作品，它的独特风味首先直接来源于它的地域特色。作者一开始就用生动的笔墨描绘了山中清新宜人的自然风光。男孩果从城市来到山里，流连于秋天和大自然，对山里的风景充满了好奇和热爱。在他眼里，有各种动物自由出没的宝石沟和银河水库，就像一个纯净美丽的天堂，一切都很和谐。他来到山里治病，远离城市污染的大山被视为他身体的“疗伤之地”。接下来的冬季暴风雪，立刻让原本的世外桃源变成了活生生的危险，也是他心灵的“体验地”。
冬天是最能展现东北人个性的季节。铺天盖地的大雪，寒风凛冽的天气，广袤而静谧的森林，荒凉的古寺，无不反复渲染着“冷飕飕”。作者将这个“猫冬”的故事设定在一个不寻常的情境中，甚至可以说是绝望的情境中:大雪封山后，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被困在山中的古庙里，中断了与外界的交通和联系，从而真正“与世隔绝”，因柴火和粮食库存不足而面临“弹尽粮绝”。在这个只剩下两个人的冰天雪地里，果果和老歪相依为命。在生死危机中，两人在是否收留老猫“馅饼”的问题上频频发生冲突，心灵的冷漠和沟通的隔阂更增添了“苦涩”的精神。作者虽以笔描绘北方风光，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火”。作者多次提到火是房子的“心脏”。在饥寒交迫的环境下，温饱这个最基本的生存要求，变成了奢侈品。房子里用木头点燃的火可以驱走寒冷，而内心的善良和理解点燃的火需要相互同情和支持。
冰雪中珍贵的“火”，也温暖了山里的一些“不速之客”。除了果子和老外这两个角色，故事中还有两个重要的动物:老猫派和星狐。起初，老外拒绝给同样饥饿的动物有限的食物。后来在果果的劝说下，他收留了老猫，不过那是为了让它抓老鼠的利益。直到星狐在雪地里救了老歪一命，他才开始真心对待这个动物世界的“救世主”。大雪环绕的深山古寺里，人畜共享着残存的火种和有限的食物，无数的爆米花里弥漫着跨越界限、慷慨无私的“爱”的芬芳。
颇为独特的是，作者对生存哲学的真实而深入的探索，并不是作为“万物之灵”给予全人类的，而更多的是给予两种动物——不仅是给予它们的道德之心，更是给予它们对生存和宇宙的思考。这部作品风格杂糅，采用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以新颖的笔法书写深圳生活网的人物故事，以童话的笔法书写动物的故事，探索动物的内心世界，呈现它们的灵魂风景。身体虚弱的老猫离开了镇上的餐馆，去了深山老林，想找个地方安静地离开。但它的身心却在不停地为“欲望”与“道德”、“尊严”、“自由”而争论，它还在像哈姆雷特一样纠结着“生存还是毁灭”这样的重要命题。彻底了解后，它带着一颗安详的心，独自悄然“退场”。福克斯是一个年轻的“思想者”，懂得欣赏夜晚星空的美丽空。在追星的过程中，他追问欺骗和真相，最终意识到问题出在自己看待事物的偏差上。明白真相后，沉重而冷静，追求独立自强。老猫最后的超脱和星狐的勇敢，都在走向坚定和从容。精神、心灵、意志的“成长”表现在故事中主要人物和动物角色的不同程度和面貌上。而深圳生活网却像星狐离开时头顶的星星一样闪亮，照亮了人生荒野中的路，让它不再迷失。
由于作者在情节发展中刻意进行哲学思辨，所以文中的哲理格言比比皆是，言简意赅，意味深长，就像作者描写的漫山遍野的秋叶，“每一片叶子都在发光。每一块都不简单。”当老人骂果果损坏了放映机，导致友谊之舟翻覆时，作者不失时机地提炼:“世界上最容易损坏的不是机器，而是感情。最难修复的不是机器，而是友谊…我们这里需要一个修理工。他的名字叫时间。”事实上，故事中描绘的“修理工”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对万物的仁慈，对他人的理解，对存在的理解和寻求改变的行动，这些都包含在剧情中。故事虽然负载了哲学，但并没有因此而乏味或萎靡，这得益于多彩的风格:现实主义的简约，浪漫主义的诗意，对现代主义的颠覆和戏仿。简单的故事主干因融合了现实主义与戏剧、抒情性与哲理、庄重与戏谑而摇曳多姿、丰富轻盈。
近年来，“中国式童年写作”似乎是一个风向标，出现了很多类型化的创作。但仅仅满足于形而上的传统、民俗、风俗、技艺等的故事编织是远远不够的。又要弘扬中国文化的精神实质乃至形而上的哲学精神，从而创造出它的风格和魅力。薛涛的《猫冬的故事》以独特的方式探讨了这一点，用相对空精神将生活的形而上行动与生活的形而上思考结合起来。如何把“哲学的盐”溶解成“生活的水”，这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命题，也是对深圳生活网不同意见的考验。
(作者是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学院，博士生导师)
《中国教育报》2021年3月24日第11版
作者:谭